“密斯脱，难道你就不能……啊呃……就不能给我准备一杯上好的镭酒？”

        希尔玛张着他的金属嘴，不满地使劲摇着他圆溜溜的脑袋。

        一个蓝色的影子忽然从远处飞到了希尔玛的面前，发出“嗡嗡”噪音的是安装在这影子头顶上的一只飞速旋转的风扇，下面挂着一个因久经商战而显得精明狡诈的金属身体。

        “亲爱的，我这里所有的都是柏比拉星球上最好的货色。这些镭酒是我听说您要大驾光临寒舍，特意花了大价钱从昂莱弗斯基星球走私来的水货，是柏比拉星球上最好的镭酒。我发誓……”

        “好了，好了……啊呃！”希尔玛的电子眼因恼怒而熠熠发亮，“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体有一喝纯度不高的镭酒就……啊呃……打嗝的毛病，却还给我喝这么糟糕的镭酒。”

        这时，旁边传来了“叽叽”的声音，原来是一对圆桶似的小金属人正向这边“嘻嘻……”窃笑。

        希尔玛再也忍不住了，他猛一下站起来，用金属手重重地拍了一下光滑的金属柜台。只听“咣”的一声巨响，把那两个来自泰勒星的小东西吓了一大跳，在希尔玛怒气冲冲地赶过去之前，两个小东西早就扭着圆桶似的身体从柜台下溜走了。

        酒吧里有了片刻安静，各种奇形怪状的金属人正好奇地向这边张望。希尔玛挺了挺他的金属肚子，做出一副傲慢的姿态来。

        一会儿这里又是一片杂乱的喧哗声，因为大家对这种事早就习以为常了。

        “密斯脱！”

        希尔玛装出一副居高临下的神态。密斯脱不敢怠慢，因为这个奴隶贩子心狠手辣，他雄厚的实力可以使他毫不犹豫地扭断这里任何一个金属人的脖子而不受宇宙联盟的制裁。

        “听说你最近得到……啊呃……得到了一个什么古董？”希尔玛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一边呷着金属杯里的镭酒。

        “没有的事，像我这样足不出户的老实人，到哪里去弄什么古董啊？”密斯脱晃了晃他蓝色的金属身体，委屈地说。

        “你这档子事还能瞒得过我！”希尔玛摸了摸金属肚子，“听说是一个来自太阳系的穷光蛋因付不起酒钱而抵押给你的……”

        密斯脱知道这样的事的确瞒不过希尔玛，因为像他这样的人在宇宙各处都有密探。密斯脱鬼鬼祟祟地看了看四周，金属脑袋上勉强装出一副讨好的笑容，“其实也没什么，就一个方方正正的金属盒子，叫什么电脑……”

        “电脑？”

        “是的，上面还能显示出一些莫名其妙的文字。”

        希尔玛动了动身体，“文字？都说些什么？啊呃……”

        “是关于……”

        “密斯脱，来杯氢酒！”不远处传来了一声破锣似的怪叫。

        “操你的短路鬼！”密斯脱从柜台上抓起一个金属杯气势汹汹地扔了过去。随着一阵“叮叮当当”的金属撞击声，破锣似的怪叫也停止了。

        密斯脱转过身来，讨好地对希尔玛说：“是关于……”他故意停了一下。

        “什么？你少给我卖关子。”希尔玛不耐烦地说。

        “是关于人类什么的……”

        “人类？你说的是……啊呃……那些下贱的奴隶？”

        “可那个破金属盒上可不是这么说的。”密斯脱的电子眼发亮了。

        “怎么样？”

        “听说在非常遥远的古代，那些下贱的奴隶还是整个宇宙的主宰。”

        “主宰？……啊呃……嘿！”希尔玛发出一阵刺耳的金属噪音，“就这些奴隶？”

        “可不就是……我也不相信，就看那些软乎乎的组织，他们上昂莱弗斯基星球就会被冻成冰柱，上比亚特星又准得被热得汽化掉。”

        “我不想听这些。”希尔玛不耐烦地打断他，“我想知道他们怎……啊呃……怎么个去主宰宇宙？”

        “听说……”密斯脱狡诈地眨眨电子眼，然后装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哎！这该死的记性，我忘了下面说什么来着。”接着，他用手抓了抓自己的金属后脑勺，一边偷偷地看了看希尔玛。

        “咣”的一声，希尔玛亮出一只闪闪发光的金斯来，他对密斯脱的这一套早就习惯了。

        密斯脱的电子眼熠熠发亮，他乐颠颠地飞过去，用手抓起柜台上的金斯掂了掂，然后放进身体后面的盒子，又“嗡嗡”地飞过来。

        “听说，那时候我们这样的金属人都是他们造出来的……”密斯脱小心地轻声说。

        “什么？他们造出来的？”希尔玛似乎受了莫大的侮辱，“胡说八道！”他怒气冲冲地嚷道，“就他们那样的结构能……啊呃……造出我们这样的身体？”

        “你不信拉倒，又不是我编的。”密斯脱转着叶片飞到柜台的另一边，倒了一杯氢酒。

        希尔玛眨眨电子眼，“好吧，好吧，说下去。”

        “听说在非常遥远的古代，这些人类，不，这些奴隶就已经掌握了了不起的技术。在第七个千年，他们就发明了能自己独立行走与工作的金属人，那电脑上面说是什么机器人，并借助一种会喷火的发动机把他们自己送出了太阳系。”

        “是吗？”希尔玛将信将疑。

        “在第八个千年，他们就发明了能独立思考的金属人，并能借助一种超光速飞行器把他们自己送到银河系的各个星球上。”

        希尔玛默不作声。

        “后来他们就在其他的星球上建立起庞大的帝国，这样的状况维持了近十五个千年，这是他们的极盛时期。”密斯脱说罢，使劲地呷了口氢酒，而希尔玛却不动声色地眨着电子眼。

        酒吧里忽然响起了激烈的金属噪音。希尔玛循声望去，原来是一个高个子金属人与一个矮个子金属人为了什么而打起来了。这两个家伙都死命抓住对方拼命地往墙上撞，直撞得火花四溅，其他金属人则在旁边呐喊助威。

        希尔玛不耐烦了，他迈开粗大的金属腿，三步两步冲过去，抓住两个金属人猛地把他们撞在一起，然后“咔嗒”一声就扭断了高个子金属人的脖子，只见高个子金属人身上的电火花“吱吱啦啦”地乱窜了一通，接着就“咣”的一声倒在了地板上。

        矮个子金属人见势不妙，赶紧溜之大吉。

        酒吧里又出现了片刻的安静。

        希尔玛把两只手在身上拍了拍，然后慢慢地走回来，呷了口镭酒，“后来呢？”

        “后来，一个叫罗伯特的金属人在帝国内联合其他的金属人发动了政变，没多久就控制了貌似强大的人类，并且建立了庞大的金属人帝国，从此金属人就过上了自由自在的生活……”

        “这些我好像听说过……”希尔玛动了动，“再后来是一个叫亚莫雷科斯的金属人组建了金属人生产帝国，用来发展壮大金属人的势力，把他们送到宇宙的各个地方，并由此建立了一套金属人出生与死亡的法律，任何非法生产与违犯法律的金属人，都将由宇宙联盟进行制裁或拆散解体。”

        密斯脱吃惊地张大了金属嘴，“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无关紧要。”希尔玛得意地摇了摇头，然后扔下金属杯，“十五万金斯，怎么样？”

        “什么？”密斯脱装哑作聋。

        “少装糊涂！我说的是你的古董！”希尔玛瞪着他。

        “古董？我可没打算把它出手。”

        “好吧！二十万金斯，这笔巨款够你关了这个破酒吧，到宇宙各处游玩一通了。”

        “可据我所知，这样的古董在宇宙商厦最少能卖到五十万金斯。”密斯脱狡黠地笑着。

        “什么？五十万金斯？”希尔玛挥了挥手，他的电子眼熠熠发亮，“五十万就五十万，我是个爽快人，成交吧！”希尔玛伸出右手准备和密斯脱击掌。

        “七十万。”密斯脱紧盯着希尔玛的眼睛。

        “什么？天哪！你这个天杀的，”希尔玛捶胸顿足，“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七十万，这是我看在老朋友的分儿上出的最低价。”密斯脱毫不让步。

        “好吧，成交。”希尔玛说罢，重重地击了一下密斯脱伸出的手掌。

        密斯脱立刻后悔了，他很清楚至少还可以再加他个十万金斯，可……希尔玛可不是好惹的，他只得垂头丧气地领着得意扬扬的希尔玛前往保险库。

        希尔玛心里最清楚，这样的古董在黑市上至少能卖到一百五十万金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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